ST東海保殼故事:上市20年虧19年 欺詐上市+業(yè)績造假
風云君自恃在百樂門代客泊車的豐富經驗,一度狂妄地認為資本市場各種風騷撩人的姿勢都了然于胸。直到在這個暖意融融的冬天,看到東海妹妹那張清純、憂郁而又稀爛的臉,風云君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錯了。
東海妹妹在A股的簡稱叫“*ST東海”(000613.SZ),是一家經營酒店的老上市公司,她1997年1月在深交所掛牌,至今21年了。東海妹妹不像其他老司機那么騷包,她從來不擺弄各種羞羞的姿勢勾引散戶,她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角落里,顧影自憐,以不斷虧損和保殼為己任。
對于這種沒什么“感情經歷”的公司,風云君一般是不寫的。但是今天,還是忍不住要寫一寫東海妹妹,因為她能在資本市場存活21年,就是一個奇跡。
東海妹妹上市21年了,這21年里,她從來不定增,不并購,不轉型、不高送轉,不講一些光怪陸離騷里騷氣的故事,她只是默默地做一件事情:虧錢。
她一直安靜地虧錢,持續(xù)地虧錢,堅持不懈地虧錢。
1997年1月上市的大東海A,在上市當年就出現(xiàn)了業(yè)績變臉,當年營收8384.18萬元,同比下降30%,凈利潤3091.4萬,同比下跌55.65%,頹勢盡顯。
上市第二年,也就是1998年,眼看著就不行了,而且不是有一點不行了,是非常不行了:當年,營收不足3000萬,同比暴跌65%,同時凈利潤暴虧5445.37萬元。
自此,虧損大幕拉開,一發(fā)而不可收,1998年到2016年,東海妹妹的扣非后凈利潤持續(xù)虧損了19年,請看下圖:
注:1997、1998年無扣非后凈利潤數(shù)據(jù),用歸母凈利潤代替。
在1997年到2016年這整整20年里,東海妹妹的營業(yè)收入累計金額為5.34億,平均年營業(yè)收入2672.96萬元,營收峰值在1997年,為8384.18萬元,谷值出現(xiàn)在2006年,為1329.49萬元,一般在2000萬左右波動;累計歸母凈利潤-9473.38萬元,平均年虧損473.67萬元;累計扣非后凈利潤(99年至16年)-1.65億,年平均虧損914.5萬元。
這時候有些小韭恐怕要問了,為啥她沒有退市呀?這種問題風云君(ID:mvlegend)都懶得解釋了。
在A股市場,保殼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,一般情況下只有兩類公司會退市,一類是自己作死往槍口上撞的,另一類是虧損幅度過大、失血過多搶救無效且賣殼未遂的。
東海妹妹這種平均每年虧損幾百萬,保殼是很容易的,關鍵時刻上點手段(賣點資產什么的)就歐克。
大東海這家公司至今還能在A股廝混,純粹是因為命好,是A股的美好時代造就的絕代芳華。
真的,僅僅是因為命好而已。為什么這么說呢?
這家公司1993年成立,主要資產就是一個四星級酒店,它之所以能1997年在深交所掛牌(另外還發(fā)行了B股),要歸功于其兇悍的財務造假,也就是說,這是一家地地道道的欺詐發(fā)行的公司。
*ST東海唯一核心資產:南中國大酒店
具體情況是這樣的,大東海為取得上市資格,在1993年至1997年間,虛列收入及投資收益等共計2.4億元。其主要作法為:
一是虛掛應收海南國際有限投資公司、海南大東海旅游中心集團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大東海集團公司)及下屬關聯(lián)企業(yè)在南中國大酒店、游樂公司、濱海渡假村的消費款,虛列營業(yè)收入21307萬元;
二是將其承包經營海國投工業(yè)開發(fā)股份有限公司下屬海南港澳國際旅游有限公司的虛假利潤414萬元并入本公司;
三是以濱海大酒店裝修收入為名,虛列其他業(yè)務收入,虛增利潤1087萬元;
四是大東海股份公司為虛增期末貨幣資金數(shù),通過大東海集團公司向海南港澳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借款9325萬元,但只入“短期借款”8500萬元,入“投資收益”825萬元,虛增了投資收益;
五是將購買港澳信托股份中的應收股利375萬元轉作投資收益。
以上各項扣除已計提的營業(yè)稅及附加1170萬元,共虛增利潤2.28億元。
虛增利潤2.28億是個什么概念呢?
根據(jù)大東海A的財報數(shù)據(jù),1993年到1997年這五年里,其實現(xiàn)的歸母凈利潤一共是1.87億,稅前利潤總額也僅為2.08億。
也就是說,這家公司上市之前的利潤基本上都是虛構的。
所以說大東海這家公司的利潤特別有意思,上市前的利潤是假的,上市后的利潤是虧的,她能夠上市,并且還能在市場廝混20多年,目前還有超過30億市值,是不是純粹是命好?
除了瘋狂造假之外,大東海還隱瞞了一屁股債務:
比如欠某軍區(qū)后勤部土地款4800萬元案;
欠中國農業(yè)銀行(4.310,-0.15,-3.36%)三亞分行本息3038萬元;
欠鐵道部第二工程局海南公司工程款本息3098萬元;
母公司大東海集團公司欠中國農業(yè)銀行三亞分行人民幣1.55億元,美元150萬元。
更有意思的是,大東海股份公司于1996年9月向中國經濟開發(fā)信托投資公司深圳證券業(yè)務部借入港幣976萬元,以4名香港居民的名義認購800萬股大東海公司B股,共獲利1807萬港元,折合人民幣1931萬元。
到了1999年,也就是其上市的第三個年頭,被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了“無法表示意見”的審計報告,2000年被證監(jiān)會查出財務造假等一系列違規(guī)違法行為并受到相關處罰,其中有一項處罰是“沒收非法所得1931萬元并罰款50萬元”,金額合計是1981萬。
然后神奇的一幕又發(fā)生了,大東海根本就交不起這1981萬元的處罰款,腫么辦?只能先欠著了,等俺將來掙了錢再交哈!
所以在大東海A的歷年財報里,都有一筆很有意思的欠款,就是拖欠證監(jiān)會處罰款1981萬元,這個錢欠了多久?18年!也就是到了2017年第三季度,大東海才繳納了處罰款。
除此之外,大東海還欠香港德勤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費28.5萬元,這筆費用根據(jù)賬期來推算是1997年產生的,2017年中報顯示仍未支付,已經拖欠超過20年了。
這也可以看出這家公司窮成什么樣了。
自財務舞弊東窗事發(fā)以后,這家公司迅速倒灶,各項財務指標統(tǒng)統(tǒng)撲街,截止到2001年12 月31 日,營運資金為負數(shù),已逾期和一年內到期的債務達8916 萬元,主要資產已抵押或被法院查封,累計經營性虧損達40423萬元,訴訟案件紛至沓來。
而其IPO募集的資金除少量投資于承諾項目外,其余均被原大股東挪用,現(xiàn)在無法歸還。大股東爸爸說了,要錢沒有,要命一條,你們不服就來嫩死我。
腫么辦?上市公司大筆一揮,全額計提壞帳。募投項目也只能停建。
因1998年到2000年連續(xù)三年虧損,大東海A于2001年4月23日開始暫停上市,第一次被推進了搶救室。
第一步,換爸爸。
2000年12月,長城資管從農業(yè)銀行手中承接了大東海A的大股東海南大東海旅游中心集團有限公司的不良貸款1.36億元,大東海旅游集團以資抵債,將9632.7萬股過戶給長城資管,自此,長城資管成為大東海A第一大股東。
第二步,注入資產。
長城資管將位于海口市海甸島的海景花園面積40210.75 平方米價值1877.84萬元的土地使用權作價置換給大東海A,同時大東海A將部分游樂設備及兩輛汽車賬面價值合計658.1萬元置換給長城資管。
這種交易說好聽點是置換,其實就是向大東海A輸送點利潤,保住他的小命。
第三步,賣資產。
大東海A將到手的海景花園作價1877.84萬元轉讓給群星時代文化藝術發(fā)展有限公司,獲得轉讓收益1092.72萬元。
除了長城資管,地方政府也來助力,三亞市人民政府于2001 年12 月20 日下發(fā)文件,同意給予公司因大東海拆遷整治造成的資產及經營損失補償791.57 萬元。
通過各方艱苦卓絕的搶救,大東海A在2001年滿血復活,當年實現(xiàn)凈利178.22萬,重回A股市場。
大難不死的大東海A并沒有從此脫胎換骨,到了2003年,又是暴虧,當年虧損5475.2萬,2004年再接再厲,繼續(xù)虧損1421.28萬元。
那么到了2005年,又到了該搶救的時候了……而長城資管已經于2002年10月轉讓了其持有的大東海A的大部分股權,??谑称酚邢薰臼枪灸壳暗牡谝淮蠊蓶|。
食品爸爸不像資管爸爸那么有錢,沒法輸送點利潤什么的。怎么辦?老套路,繼續(xù)賣資產。
2005年12月,大東海A將其分別位于文昌市和澄邁縣的兩塊合計696畝土地的經營權及其附著物(2.5萬棵荔枝樹及相關設備)轉讓給恩彼公司,獲利1101萬元,同時轉回換地權益書減值準備541.87萬元,合計1642.87萬元。
就這樣,公司當年實現(xiàn)凈利749.44萬元,避免了暫停上市的命運。
其后,這家公司業(yè)績開始“打擺子”,盈一年虧一年,特別是從2008年開始,非常有規(guī)律,逢偶數(shù)年,必定盈利,逢奇數(shù)年,必定虧損;盈利的年份利潤也不多,幾十萬到一兩百萬不等,虧損的時候也虧得不多,幾百萬的樣子。
這個規(guī)律直到2016年被“意外”打破,當年是偶數(shù)年,按照劇本是要盈利的,但是當年竟然出現(xiàn)了虧損。
由于2015年和2016年連續(xù)虧損,2017年這家公司又進入了保殼時間。
風云君查閱了大東海A 2017年的財務數(shù)據(jù),發(fā)現(xiàn)這丫17年竟然神奇的盈利了,前三季度凈利潤24.1萬,并且是扣非后凈利潤。
所以2017年這家公司應該是會有正向盈利的,畢竟價值30億的殼,還是要保住的。
另外,如果這家大東海A 2017年扣非后凈利潤為正數(shù)的話,那么它將創(chuàng)造一個“奇跡”——上市21年來首次出現(xiàn)扣非后凈利潤為正數(shù)。
在大東海A之前,風云君見到的扣非后凈利潤連續(xù)虧損時間最長的是華塑控股(6.120,0.00,0.00%)(重磅 | A股驚天大劫案:華塑控股4年假重組,只為導演一場最經典的空手套白狼!),連續(xù)虧了15年,風云君一度認為這應該就是極限了,但是大東海A的財務數(shù)據(jù)扎扎實實的刷新了風云君的認知!
風云君絞盡腦汁也沒想到A股還有東海妹妹這樣的“尤物”,1998年到2016年,整整19年啊,再加上它1993年到1997年的財務數(shù)據(jù)嚴重造假,實際上扣非后凈利潤連續(xù)虧損的時間超過二十年。
對于一家造假上市的公司,一家主營業(yè)務二十年不能盈利的公司,它能安安靜靜的在資本市場屹立不倒,它能成為一只“不死鳥”,它仍然有著30億的“價值”,這不僅僅是可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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